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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第八章

别担心——我会替你保守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是我的母亲,因为我对你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而且我爱我的父亲,不会让他牵涉其中。我不知道那个更糟——坐等你的事人尽皆知,还是等着看我是否会步你的后尘。如果这两条对你没有任何区别的话,亲爱的母亲,我确定会追随父亲的足迹。

(候补军官米兰达.凯斯,在为数不多的致与其疏远的母亲凯瑟琳.哈尔希博士的通信中所写)

奥星,先行者戴森球:当地时间2552年11月

灰尘。露西需要灰尘。但是到处都难觅它们的踪迹。

她跟在工程师们的身后,迫切地寻找着一切能画图的东西。停机库区域好像已经在身后很远了。如果掉头的话,她甚至不确定是否能找到回去的路。走廊每一米上平坦光滑的石头都长一个模样。

拉着她手的工程师不时停下回回头,不是查看她是否跟上来了就是催她快点走。他知道在外面的某处,门德兹军士长和其他人肯定在找她。她因为拖累他们而自怨自艾,就算没救她这档子事他们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

为什么我没按汤姆说的做?那能有多难呢?

工程师带她进入一个看似控制室的房间,到处是灯光和显示器。工程师只会创造或者再造物件,所以她放任了自己的胡乱猜测:这地方肯定不是个蒸汽浴室。她把头盔夹在胳膊底下,四下寻找光滑的表面。

她找到了——一块类似玻璃材质的光滑控制板。值得一试。她摘下手套靠在玻璃上,在上面呵了一口气来制造水雾。没多一会,一层哈气就凝结在它表面上,然后她用手指在上面画着。工程师都围到了她身边,脑袋都来回摆动,但是无法从脸上的表情推断他们的反应。她又试了一次。哈气几乎一瞬间就蒸发了,于是她舔了舔手指,然后在玻璃上写了L-U-C-Y,之后拍拍自己的胸膛。

这地方跟科隆群岛(楼主:加拉帕戈斯群岛,达尔文对这里的考察促成了进化论的形成)差不多。我遇到了隔绝在全银河之外独立进化的工程师,而且我无从知晓他们是否对人类有所了解。

但显然他们也没闲着。其中的一个冲进一条走廊,回来的时候拿着个像是无把白瓷杯似的容器。他把拿东西递给了她。

露西接了过来,往里看去。里面装着褐色半透明的泥状物,闻着有点像酵母粉。工程师把触手伸进那泥巴里,然后塞进口中,伸出一条小小的长着蓝点的舌头舔食着。露西确实没办法和一条犰狳进行你画我猜的游戏了。

他肯定是以为她饿了。

她能理解为什么他觉得一个看起来对他们的机器又嗅又舔的女人也许是想告诉他们她需要食物。她把杯子还了回去,摇摇头。实际上她都要饿抽了,但那可以稍后再说。那个工程师在她面前抬起触手,用它们按着缓慢的顺序做出各种夸张的形状,有些重重叠叠,有些则是简单的直线或圆圈。让人感激的是,他在又慢又大声的对她——一个呆头呆脑的游客讲话,试着让她听明白。

如果她是他的话,可能会拼出自己的姓名。没准这正是他在做的事。

一个遥远的回忆在露西的心里一闪而过,她几乎还没来得及抓住它就消失了。她当时正在玩填字游戏,那天不是她的生日就是圣诞节,而她玩的很开心,手舞足蹈地抬起手指大声地数着音节。她会查数吗?她记得自己都不确定该伸出几个手指头。她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在盯着她看的那几张脸上,但那场景分裂成了彩色的明亮光点,剩下的仅仅是意识到自己很愉快,而那发生在很久以前。

好吧,如果工程师真有那么机灵,她可以把背包里的东西交给他们,这样他们就能从里面寻找答案了。她摘下步枪,在摘背包时把枪夹在双膝之间,免得他们摆弄一支上了膛的武器。当她倒出包里的东西时他们又围了过来。

她依照惯例把不同的物品分别摆放在背包的各个隔层中,少得可怜的财产看起来就像考古发掘挖出来了她的人生横断面。里面的东西和任何士兵或者陆战队的背包都别无二致,而且她猜几个世纪来都没什么变化:备用衬衣,袜子和内衣,额外的弹夹,一把梳子,一块多用途肥皂,一套装有可折叠餐具的饭盒,固态燃料块,急救用品,一个捕兽夹,一条鱼线,还有信号装置。但是里面没有家人的照片,也没有任何能让她想起家庭和故乡的私人物品。她一样也没有。

而且没有平板电脑,那东西能帮上大忙。我倒是一直连着神经接口,没准里面会有些数据,但它必须小心翼翼地移除,如果他们对人类的了解不够就动手……肯定会害死我。

工程师们在背包的内容物里满腔热情地翻弄着。信号装置看起来是最吸引人的,他们将它挨个传阅,触手伸出一团绒毛在上面蹭来蹭去。每次他们把它传递到下一个人手里,形状都会在几秒钟里完全改变,这让她应接不暇。其中一个捡起她的内衣,然后用两只触手撑起一条内裤。她想知道他能把那短裤调整成什么样——好吧,至少他不会在乎它有多旧——忽然她看到了腰带上的文字。

名签。上面有个名签。

陈旧的技巧如果起作用就能沿袭下来。想在一百多条一模一样的短裤里认出自己那条,最简单廉价也是最耐久的方法就是用染料在布制标签上标注姓名和服役编号。露西的短裤和所有其他的衣服一样,都标着LUCY-B091。

她从工程师手里抓下它,把标签举给他看,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她先是指了指名字,然后指着自己,接着又做了几遍。

那个她认为是头头的工程师用触手做了个图形,然后指指自己,接着重复那个手势,然后等待着。现在她有点进展了。看来他们知道彼此都在谈论身份。露西想模仿他用触手做出的形状,但是相对于能分成纤细绒毛的完全柔韧的附肢来说手指简直弱爆了。她做得最接近的只是用双手食指和大拇指做出两个圈。

我知道我运气一向不好……那可别是工程师语里“你妈真丑”的手势。

工程师拿走了她的头盔,她差点把它抢回来,但她必须信任他。她把双臂垂在体侧,让一个她不了解的生物拿走自己生命的屏障耗光了她全部的自制力。

工程师驯良无害。他们所做的大多数事情不过是试图自保,就连这点他们做的都不太到位。而现在他所能做的一切只是等待。留在工作室里的两个工程师也飘走了,只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原地。她发现了一个低矮的突出物,坐在上面,琢磨着出去的办法。

哨兵只是通过听了埃什的话就发现了说英语的方法,所以工程师也能从在我盔甲系统的数据里发现蛛丝马迹,对吧?

但是在缺乏发声能力的情况下,她不管传递什么信息都只能通过图形的方式。找到某种相同的交流方式——除了画图以外——都太难了。

太好了,我们从洞穴绘画起步,在午饭之前就完成了到书面语言的进化。为什么我会陷入这种麻烦?为什么不听命令?

而但丁,威廉和霍莉死了。还有科尔特。而我又一次活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领头的工程师的适时返回打断了她又一次滑向悔恨的深渊。他才走了一分钟,也许是两分钟,就拿着她的头盔飘了回来,然后伸出触手在墙上的一个显示器上运指如飞。

玻璃上白底黑字的文本慢慢浮现,形成词句。

露西-B091,归附者,欢迎来到盾世界的石棺,但生命将延续。

字体和她短裤上的一样。她深吸一口气,不自觉地点点头。生命……必将延续。

她没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流露对外星生物来说都是显而易见的。

这样她就可以写字了。她把手放在屏幕上,竭力在脑子里形成答复。但受损的不仅仅是她形成语言的能力;即便通过书写形式自我表述也异常艰难。这和她在她头脑里的自言自语不是一回事。她意识到了这点,然后想方设法让话语离开脑袋并落在书面上。

写点东西就行,什么都行。她用手指擦过白色玻璃的表面,以为能看到一条线。它仍然固执地空白一片,它的设计当然只对工程师使用的输入方式而不是人类的书写做出回应。她看了看工程师,然后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该死,该死。但他能明白我什么意思,他看见了,然后会弄清楚我需要什么。我知道他会的。

工程师把一只触手放在她手旁边的显示器上,然后更多的单词出现了。

瘟疫在哪?没人死去。你为什么来这?

他每写一个词都变得更加流利。露西用食指敲了敲那块玻璃。靠,她可不是技术方面的天才,难道他就看不出来她不能用这屏幕吗?别让我失望,我觉得你无所不能。她抓起他的触手,就像是用手指捏着幼童的手教他画蜡笔画。他退缩了一步,想把手抽走。

那只“手”摸着光滑精致,像有机树脂一样,和人类的皮肤比要凉一些。也许是她捏的太重吓到他了。她没有松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来安慰他,但把他的绒毛按在玻璃上也没有写出任何文字。她撒开手,对接下来怎么做茫然无措。

但他又一次敲打着玻璃,又有文字形成了。可能那成千上网根绒毛正在操作着微小的按键。

所有的生物都活着。和长于漂游谈谈。

好吧,可能他推测过头了。对她来说这就是胡言乱语。她摇摇脑袋,戏剧化地皱起眉头。我不明白。

长于漂游。

露西又皱皱眉,这次耸起肩膀。肯定还有其它他能理解的肢体语言,但她已经“词穷”了。

他又一次触摸屏幕。

长于漂游是我。

是我。是……我,老天啊,她怎么把任务简报给忘了?那是他的名字。工程师依据后代的气囊第一次调整浮力为漂浮做准备时的方式给他们命名。而他的名字是易于漂游。她想说出这句话,强迫自己发出声音,但是她的喉咙只是再一次感受到这种努力带来的窒息感,于是她放弃了。

为什么你不说话?他输入道。

露西耸耸肩。她不是唯一一个经历过心理创伤的斯巴达,但却是唯一一个因此而失语的。她一声叹息,只不过是沉重的呼气。长于漂游振奋起来,低下脑袋好像在用心倾听,但随即明白了那就是他唯一能从她那里听到的声音。

但他看起来并未对她失去耐心。在这场哑剧似的交谈中所有的挫折都是因她而起,和模糊的记忆中那填字游戏不同的是,这次一点也不好玩。她的眼泪忽然要往下掉。

另外两个工程师飘回房间,和长于漂游做了一番急促的手语交流后又消失了。他抓住她没戴手套那只手,然后像算命师一样查看她的手掌和指尖。

漂游翻过她的手,好像在向她展示一样,接着松开它,触摸着显示器。

你的附肢迟钝。我们会做调整。

露西感觉热流在胸中翻涌。他明白了,他真的明白了。他会调整屏幕,这样她就能在上面写字了。这意味着她必须再次用形式语言思考。她能做到,她必须做到,她必须让他知道她得找到自己的小队。

她还必须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还有他们怎么样才能在此幸存。如果她能带哈尔希博士或者门德兹来见漂游和他的同伴,交流就能变得轻松许多。

她都开始认真考虑用自己的血当墨水在墙上写字了,这时她面前的玻璃表面起了变化。一开它始看起来像溶解了一样,上面就像还飘着一大块五颜六色的什锦水果甜点,然后色彩汇聚,她看到了一纵列大写字母和几个隔点。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它当成一个单词,但是她数了数发现这行字共有26个字母且无一重复。那些隔点看起来像是标点符号——问号,逗号,破折号,还有句号。

这是个键盘。

哦,这些信息肯定是存储在我的头盔显示器里的。当然了。

它没有按照任何她见过的键盘或字母顺序排列,但她清楚必须要用它做的事。她像个学习打字的人一样搜寻着字母,费力地往上戳。很少有人这么做了,但是能用摩尔斯电码的人更少,她能做到。

漂游好像变得兴奋起来。我们可以交谈。现在我们能发现更多事。盾世界已激活,但是虫族在哪?

露西比起他差远了,不仅仅很难找到正确的字母,形成正确的单词也很麻烦,对于大多数缺乏某种程度的默读能力的人来说都不容易,但她别无选择。

漂游又试了一次。阵列失效了?我们在盾世界内未发现灾害。只有少量痕迹。

露西尽全速按着。阵列?环,漂游回答道。圈,带,圆。

光晕,露西打断道。光晕。

漂游没长肩膀,但她发誓看到他释然地放松了一下。没错,光晕。没有光晕,没有虫族,没有战争,外界的生命在延续,但外墙关闭了。大惑不解。

哦……是这样。我现在明白了。

揭露真相和爱与憎一样都是强烈的情感。也许它是残存的求生机制,用来应对逃脱掠食者和饥荒而不是感受对求知的喜悦,但恍然大悟还是让露西狂喜了好一阵子。

当漂游对她说“生命在延续”时不是在理性地表达失望。他想问她的是为什么戴森球在外界没有威胁,光晕阵列也没有发射并摧毁所有被虫族感染的生物时启动了。

而既然他知道戴森球外没有危险,那他肯定能接收到外界的实时信息。露西的心在狂跳。

信息的传递是双向的,这就意味着她的小队能呼叫撤离,也许战争已经结束了。

露西抓住长于漂游,拥抱了他,然后沉痛地打出了几个字。

对你朋友深表遗憾

她希望他能明白,在余生里她都会为扣下扳机而感到悔恨。奥星,先行者戴森球:当地时间2552年11月

门德兹不得不佩服哈尔希。她没有因为腿上挨的一针小题大做,而只是闭起嘴巴搜集圆柱体的碎片。

这并不意味着他又对她重燃敬佩之情或者他们之间的紧张关系会最终转变成稳固的友谊。那些垃圾桥段只会发生在电影里。门德兹清楚地知道他们的双手都沾满鲜血,而沾在他手上的也并非高尚的,符合交战规则的军人的类型。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再倾向于固执己见。可能因为他该死的额叶根本就没有像本该做的那样生成冲动抑制。他看到凯丽、弗雷德和琳达紧紧围着哈尔希,这对斯巴达来说就算是表达关怀的方式了。

“有不舒服的感觉吗,夫人?”琳达问。

哈尔希扭扭腰,然后小心翼翼地拉起裙边又看了一眼。“好吧,我想我很快就能发现它是给我注射了什么东西还是采集了样本。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没法再这么做了。”

弗雷德捡起一块圆柱体的碎片那在手中。门德兹因为停止搜索露西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得知道那东西干了什么,因为这个人造星球上的所有系统肯定都通过某种方式相互关联在一起。看来先行者的确拥有部分神的品质,其中之一就是目的性。他们不会一时兴起地创造物体。

“这些零件我一个都认不出,”弗雷德说,“但是里面有一块海绵状物体,还浸着血。我想你关于采集样本的估计是正确的,博士。”

哈尔希靠近看了看那些零件。“如果让我做血液检测,我就会查查这人状况怎样,身份如何,或者他是干什么的。也许它只是想研究咱们是否携带了任何感染源。但如果是这样,它应该从每个人身上都采集血样,为什么偏挑上我?”

门德兹一言不发。他努力回忆着那些圆柱体第一次出现时都做了什么。他们都围着脸转来转去,现在,如果哈尔希是正确的话,这家伙又采集了血液样本。它好像最热衷于没带头盔的人,然后又对哈尔希表现出了额外的兴趣。

“我觉得答案非常简单,博士,”门德兹说,“我跟弗雷德都吃过东西,而你还一口都没吃过,对吧?”

哈尔希停下来闭上双眼。“糖原代谢。该死,这只是个急救检测。”她露出了“我早该知道”那种一本正经的笑容。“我猜他能探测到我呼出的酮,这样就能检查我是否有血糖问题。我不知道为什么先行者会在意这点,但如果想把病原体隔绝在外的话扫描是个不错的主意。”

“很好,好极了,”门德兹说完大步走回通道。“咱们可以无视它直到它给咱们开个诊断。你们那有什么发现吗,伙计们?”

汤姆和奥利维亚还努力在控制室和入口前厅搜索着。他能听到马克和埃什检查水磨石地面时发出的喃喃低语。弗雷德跟上了他。

“军士长,咱们得并分两路继续侦察。最糟的情况下咱们得花上数个星期才能发现咱们到底身处何处或是找到某些更合常理的建筑物。我建议让凯丽陪哈尔希博士留在这里,以备露西原路返回,其他人继续前进。”

非常完美而合理的指挥决策。门德兹只是点点头,而弗雷德则把脑袋歪向一边。

“我绝对不会放弃她的,军士长。”

“我也没想过你会,中尉。”

门德兹不需要看到斯巴达的脸就能知道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这全依赖于他们的肢体语言——转瞬即逝的停顿,肩膀的松懈,或是发生在一段时间里的蛛丝马迹都能帮助他推测他们的反应。门德兹看着弗雷德跟其余的斯巴达III期交谈,但没注意到让他们结束当前的工作继续巡逻时他们有任何迟疑。

我把他们训练的很好。至少这点我可以保证。

门德兹走出塔楼时绕过哈尔希,对凯丽点点头。“如果露西回来了,如果迫不得已你压在她身上都行,就是别让她再溜走了。”

“明白,军士长。”凯丽摘下头盔调整一下耳机。“而且捎带一提,我敢打赌这又是某种非常奇怪的穿越空间的把戏。”

“我猜那是爱因斯坦说的原话。”

凯丽笑了出来。“她给我那种拥有不死之身的印象。”

“是的,她一向能幸存下来。”

门德兹向来都能用理智压倒感性,但他同样拥有岁月砥砺出的本能,当他的手下陷入困境时他能感觉的到。

露西依然在附近的某处——他就是知道这点。但如果说有最不该迷路的斯巴达这一说的话,那肯定是露西。这个可怜的孩子连大声呼救都做不到。没错,哈尔希又说对了。露西确实不应该在前线上服役。但她还能去哪呢?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抛下任何一个斯巴达,而且对露西能做的最残酷的事就是把她和仅剩的家人们分割开来。他不准备把她送到精神健康恢复中心,在那她只会被注射,分析,然后一帮跟哈尔希一模一样的人凑在一起讨论她的病情,他们会像对待一个亟待解决的诱人谜题一样对待她。她已经受够那些垃圾的折磨了。

“你觉得约翰能办得到吗?”凯丽问。这完全出乎意料,这说明这个念头已经在脑子里很久了,现在没法再把它埋藏在心底。“还有其他人。”

“他当然行,”哈尔希回答。她正在入口门厅处安营扎寨,拿出了包里所有的东西,摆上了所有的电子设备。“他一直是你们当中最幸运的一个,也是最勇猛的。”

门德兹认为这是哈尔希式的老成世故。她没说约翰是斯巴达II期里最优秀的,她很清楚在他六岁他们相遇时他就是个天生的领袖。但就算她脱口而出,凯丽也不会感到愤怒,因为哈尔希是最近似于她母亲的人。孩子们甚至爱慕着最暴虐的双亲。

而你决定了他们的命运,他们的期待。将一个孩子当作优中选优的成果或是最让你失望的人对待,都会让他终生背负着它走下去。

“有问题吗,军士长?”哈尔希问道。

门德兹只是把她的手枪从腰带上解下,检查保险和弹夹后还给了她。“你确定你还会用吗?如果不行,凯丽能教你。”

“我应付得来。前几年我刚重新取得枪照。”

“很好。”他又拿出了几条口粮。既然能肯定那个圆柱体对她的饥饿状态感到担忧,他就得当那是个警报。

“每天吃一块,这比你想的容易。”

哈尔希像被踢了一脚的狗一样看着他的眼睛,似乎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他对她越来越刻薄。她想知道从能完美地装出由衷的表情之后她有多久没排演过这个眼神了。

因为我在这里呆了足足二十年,批量生产了更多的斯巴达,然后把他们扔进了绞肉机,这就是原因。我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反思,但这并没让我变成好人。我几乎是翻来覆去地做这些事。“谢谢你,军士长。”哈尔希回过头检查被打坏的圆柱体去了。“等咱们找到露西后,你能让我给她做个检查吗?”

门德兹琢磨着她最深层的动机。“我会问问她的。”

他必须小跑才能撵上斯巴达们,他们都走到塔楼西方一百米以外了,保持着楔形队列。他能看到弗雷德和琳达扫描着经过的开阔地,也许这种优势来自于雷神锤盔甲装备的全距离感应器。斯巴达III期的SPI装甲上没有装备绝大多数的那些附件,也无从通过软件升级他们的装置。这造成了天壤之别。

门德兹按下无线电。“怎么了,中尉?”

“我们发现了一些热能变化。”弗雷德说。“呈直线状,可能是管道。你知道先行者多热衷于地下设施。等我们返回基地后,提交一份地面穿透雷达的申请用来对付这些盖子,可以吗,军士长?”

“用不用再来个汽水贩卖机?”

“我听懂了。就算是吧。”

门德兹离塔楼已经够远了,回头望去又对它的规模有了一定认识。他觉得露西既然能走上去,肯定也能走下来。他们又回到了满眼除了树木和植被外别无它物的草地上。

弗雷德开始慢跑,走到了其他人前面。他显然是在跟踪某种线索。门德兹能看出他每走几米就停下来检查脚下,然后向前冲去。

这通常就是门德兹完全感慨于斯巴达II期和寻常士兵甚至斯巴达III期相比有多么不寻常的时刻。他已经见识过数百次,甚至上千次了,但看着一个穿着能量助力服的人类加速到时速接近六十公里并保持速度还是让人叹为观止。马克,奥利维亚和埃什落在后面等待着门德兹。汤姆跟上前去,但已经开始落在琳达的身后了。

“好吧,”埃什说。“如果我们咱们没装轮子,肯定跑不了这么快,不是吗?”他把手放在门德兹的肩膀上。“露西听到的没准只是只动物,军士长。就像真正的兔子洞里一样。”

“但愿如此吧。兔子味道不错。”

门德兹继续走着,心里念着他是怎么在对哈尔希这么过分之后还心怀坦然的,而且很多事压根就不能归罪于她,但他却无法接受阵亡数百人的斯巴达III中一个幸存者走失了。三期是廉价的,一次性的,为执行难度低于斯巴达II期而高于ODST水平的任务应运而生。他接受了这点,这是他永恒的耻辱。

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他现在失去了往日的超脱?

因为她无法呼救。因为是我让她陷入这种境地。因为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现在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了,”无线电里传来弗雷德的声音,把门德兹从悬崖边上拽了回来。“我们肯定是到了城镇的外围。”

“传张图片过来,中尉。我们还得等会才能追上你。”

马克似乎在HUD上接收到了什么。“他发现了建筑群。”他停下来摘掉头盔,把它递给门德兹。

“你想看看吗,军士长?”

门德兹把头盔倾斜过来,看到了充满整个HUD屏幕的图像,那是一片银灰色的几乎外观相近的多层建筑,和塔楼的建筑风格完全相同。

“没有生命迹象,但是咱们还是不要想当然的好。”弗雷德说。“检查一下吧。”

门德兹总算松了口气。像弗雷德所说的,这回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了。一个拥有避难所,厨房和医务室的堡垒——维持正常生活所需的一切。现在他们至少有个行动基地了。这本来也是需要解决的问题之一。

坚持住,露西。我们会把线索拼凑在一起,然后找到你的位置。

他们非常有可能要在这里呆很长的时间。而且如果哈尔希是对的,那他们也许就是银河系里仅存的智能生物了。面对光晕阵列的发射约翰的好运简直杯水车薪。

她也没法救她的亲生女儿。

哈尔希挽救三个她自己的斯巴达就是一场豪赌,他能理解。现在该他赎罪了。

“我没搭上鹈鹕飞船那几回跟这次差不多,”弗雷德说。“最好找个高点的观测点。”

俯瞰这片建筑群也许有帮助。至少这次很难决定是直接穿过城镇评估它的布局还是挨门挨户地检查整片区域。门德兹费力地跟上来,认识到斯巴达在这种速度下能走多远了。他在试图保持尽可能快的步调时感到自己汗流浃背,但他不是个斯巴达,也不再是二十多岁了。他勉力抗拒着减速到慢走的诱惑。

我六十多了。他们比我年轻二十,三十甚至四十岁,还经历过遗传学强化,我有权力最后一个冲过终点线。

马克跟在他身边,不知道他是想陪着他还是想减少他的尴尬。真是个好孩子。“你晚上没合眼,”他说,“我们都睡过了。”

“那也没让我变得更年轻或者更迅捷。”门德兹哼道。

“别对我说那些关于上年纪的屁话,军士长。”

前面的大门让门德兹有了快步向前的劲头。他看了一眼那些华丽建筑商的门,这是他来这以后头一次见到能认得出的门——门本该是既可以穿过,又包括横梁和门框的。他走进最近的一个,提防着露西追踪的东西。斯巴达们早就到了,都等在原地,好像认为不等他就开始太过失礼了。

弗雷德对琳达做个手势,其他人都靠在门的两侧。他对门德兹点点头。

“好了,军士长,”他说道,“咱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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